17
在巴别塔下的恋人会得到永恒的祝福——
夏小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约翰·加伯，刚刚成为了她男朋友的美国少年。
或许情侣间能感受到双方的BO粒子造成的心灵相通，约翰也恰好偷偷摸摸把视线停留在刚成为自己女朋友的夏小舞身上。
双方四目相对，夏小舞虽然觉得非常的害羞，可是她染上红晕的脸上是舒展而开的幸福笑容。约翰这个小小的举动，让她感到非常的幸福。
看着女朋友洋溢的笑颜，约翰抓抓头也不好意思地微笑。
两人之间的价值观、看法、感情、种族、肤色大为不同，只不过这一刻，他们心中所想的却是一摸一样——这刻的幸福，真想永远的持续下去。
但是由他们两人所构建的纯白世界却突然变得支离破碎，世界轰然倒塌、分崩离析，剩下残破的废墟。
夏小舞从小就迷恋着《圣灵学》对于死徒存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抱有疑问，小的时候甚至想亲眼一睹图画书中，作为魔王的黑色怪物。
真要说的话，夏小舞实现了她小时候这个荒唐的梦想——
巨大的手臂掀开场馆的顶棚，黑色的巨龙趴在场馆的边缘俯视着所有人，俨如这个微小世界的神。
拥有爬行类动物庞大的身躯，但是吊在两边的肢体却是接近于人类的手臂，能进行精细活动的手指、脊椎动物特有的关节。背后展开的双翼是一只只大小各异的眼球。眼球朝四处滚动，仿佛在审视着场下的罪孽之人。
夏小舞瞪大的眼睛久久望着躯体像是“龙”的死徒，死徒仿佛是对视线敏感的少女，死徒朝视线的来源回以炽热的目光。
……被注视着。
夏小舞感觉全身亢奋般的急躁，她觉得那颗泛出光彩的虹膜，带着独特的魅惑让她无法别过视线。
巨大死徒在凝视夏小舞的下一个瞬间，巩膜开始变黑，灰白色的虹膜更加浑浊不清。它张开挂满獠牙的大口，愤怒地咆哮着。
吼吼吼吼————！！！
洞穿鼓膜的音波让夏小舞难受地捂住两耳，大地也像在惧怕似的战栗。
接着，死徒违背常识往高空高高跃起。
轰啪——！
高强的反作用力通过龟裂的地面表现而出，死徒扑打着诡异的双翼维持在高空。这种超脱现实的起飞方式，夏小舞还是第一次看到。体型庞大的鸟类会通过在高中俯冲的动力来获得起飞的速度，像这种不合常理的飞行……只会是怪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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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！
像对地导弹般精确砸下地面的硬物击穿高台，台上扬起的尘埃遮挡了视线。二年F班的所有人看不清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。
天空掉落的黑色雨点砸在地面各处溅起漫天的灰尘，就像滴落在水平如镜的湖面激出层叠的涟漪——不过那激荡而出的涟漪却混有红色的血液。
紧急避难警报……紧急避难警报……
“我、我、我说啊，刚、刚才，好像有人在高台上……”F班的男生指着高台，结结巴巴地说着。
所有人都滴下豆大的冷汗，惨白的脸如同死人。
“喂！大家不要发呆啦！快点逃走啊！”
体格壮硕的男生还存留一丝的冷静，他大声唤醒其他呆愣的同学。
F班当中，有一个女生喘不上气地说着：
“我们班还有十个人在观众席上……”
“那些怎么样都好！我们先去避难所，再通知田老师他们处理！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想去找他们就自己去吧，我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！”壮硕的男生管也不管，风一般的冲向通道外的出口。其他想活命的人，也纷纷紧跟脚步冲了出去。
“不想死的话，就赶紧走啊！别怪我不提醒！——”
跑出数米远，男生的话也在这时到此为止。
就像是突然按下暂停的录音机。
“停下来！”跟在壮硕男生后头的人恐惧地大叫。
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，他们拧动僵硬的脖子望向倒在地上折叠起来的尸体。F班的人还无法接受，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同学，这一秒变成了后脑勺可以碰到脚跟的惨不忍睹的死状。
“那是什么……？炮、炮弹？”
谁也不敢轻举妄动，生怕下一个被击中的便是自己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！是、是那个！”
反应过来的人扯着恐惧的颤抖声线，指着陷在墙壁上的肉泥。
碎成块状的内脏沿着墙壁滑落，拉出黑红色的线条。
就是那堆碎肉击中壮硕男生，那种恐怖的力量瞬间折断他的椎骨。
所有人恐慌得吸不上气，从模糊不清的肉碎当中白圣灵学院的制服依然透着华贵的优雅裁缝。
许久没有说话的约翰·加伯盯着被摧毁的高台说不出任何话语。
高台上飘散的灰尘已然散去，高台的中央留下一个深凹的大洞、一个黑色的身躯、一个半截的主持人。
全身扎满肌肉的死徒，左手变形为大锤将呆滞的主持人击飞。余下下半身的肢体伫立在原地，从断口冒出的黏稠液体沾染在白色的裙子上。
主持人被击飞的上半身刚好击中了同学——约翰·加伯的额头冒出冷汗，这种夸张的蛮力使他心惊肉跳。
“我还不想死！！！”
“快、快逃啊！”
“呀啊啊啊！”
所有人如四散的虫豸，恐惧占据最后的理智。
存留在现场的二年F班的同学争先恐后冲进工作区后的通道，跑得慢的人被后面一脚踢开……谁也不想死，不想死就不要顾及他人。
夏小舞的身体颤抖不停，她感觉到血液逐渐冰冷，心脏快要停止跳动。濒死般的窒息感迎面袭来。
约翰·加伯马上拉着夏小舞往出口跑去，刹那间，夏小舞的眼睛捕捉到死徒仅仅是轻微的冲刺便来到他们的面前，来不及逃跑的人被死徒的撞击撞飞。F班只有一部分人成功逃离，余下的一半则是被猛烈的气流吹飞，散落在中间的空地上。
死徒的大锤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挥落，夏小舞唯一所见的是自己的同学变成纷飞的血雾。
沙子。
巩子明。
爱丽丝。
仅仅是一瞬间……
“趴下！”
约翰把夏小舞的头按下，头皮一阵的火辣让夏小舞完全失去了逃跑的力气。
“喂！小舞！快站起来！”
约翰·加伯着急如焚，他摇着夏小舞的肩膀。
任谁也没想过，死徒的速度会快到这种地步。F班的众人还来不及悲伤就死去了大半。
趁着死徒转移了虐杀目标，约翰背起夏小舞往空旷的地方跑。这固然不是明智之举，但是死徒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往出口跑动的目标上。
那家伙有思考能力——这是约翰·加伯看着死徒的进攻模式后得出的总结。
“等一下！我不想死！妈妈啊——！”
噗！
约翰·加伯只能无力地看着同学被捕捉，然后……死去。
天空中是炸裂的BO粒子。
每一处都是嘶声的惨叫。
死徒察觉到躲藏在角落的约翰，它急速的冲刺把地砖掀飞，脚下踩出一道道清晰的脚印。
黑色大锤犹如笼罩了天空，约翰的眼中只剩下漆黑。
他果断推开夏小舞，自己往旁边打滚堪堪躲过。
死徒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小舞，想伸出手抓起……咔！石头宛如扔在钢壁，马上四分五裂。
“hey！asshole！I`mhere！”
约翰摇着手，骂着脏话的口未曾停歇，他能做到仅是声嘶力竭地喊叫吸引黑色怪物的注意。
死徒被吸引了注意力，转身向后挥出一锤。约翰纵身飞扑勉强躲开一击。
“我可是校队的近端峰！别小看人啊。”
约翰在心里面暗暗盘算着，以自己的体力应该能撑到救援赶来，只要和这个怪物保持距离就算速度有多快也能提前预判。
能行！
约翰·加伯假动作转身，敏捷躲开死徒的又一次攻击。他看着同学开始跑向出口，约翰的胸中顿时一阵暴怒。
他愤怒的并不是同学利用他吸引死徒乘机逃跑，而是他们没有带上夏小舞逃跑。
约翰·加伯呐喊着，脖子爆出青筋。
“来吧！……”
死徒并没有向约翰·加伯发出攻势。死徒突然改变方向冲刺，右手伸出等身的长刃。
眼见出口就在前面，不少人露出艰辛的苦笑。不过那笑容瞬间凝固，错愕的感情还没表露于面上，头颅已经飞舞在空中。
接着，死徒侧过身右手的刀刃直直对着约翰。
弹射而出的刀刃突破音速，成为抹去火种的黑暗。
那是他，反应不过来的速度。刀刃刺穿他的心脏，约翰·加伯被连带的惯性重重的钉在墙壁。
约翰·加伯能清楚感受到血液灌满了喉咙。
“噗呃……小舞……快……走……”
虚弱的声音也不知道能否传入夏小舞的耳中，就算再怎么努力，那该死的喉咙仍蹦不出任何的声音。
……约翰·加伯凝视着小舞，袭来的沉重感掠去他的意识，他的头无力地垂下，半睁的瞳孔失去了光华。
不要死——
在生命之火熄灭前，那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着。然后……消逝。
夏小舞无言看着一切，她失焦的瞳孔中是男朋友不再有生机的躯壳。
“这算什么、骗人的吧、开玩笑、笑话而已……呜呜呜啊啊啊噫噫噫噫呃啊……不要，死。不要……”
从地上爬起来，夏小舞如失去灵魂般走向约翰·加伯。
白色的世界被晶莹的泪水所淹没。
少女在残垣断壁的世界孤独一人，哽咽着说道：
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。”
夏小舞牵起失去温度的大手，很可惜，那并非在巴别塔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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